第五百六十一章 莫羽

　　破晓83年。
　　星城南区，观山小区。
　　长相俊俏的少年呆坐在书桌前，右手托腮，左手转着笔，视线聚焦在摆放在书桌上的录取通知书。
　　上面印着“破晓学府”四个鎏金大字。
　　这是是无数学子的目标。
　　也是他莫羽努力奋斗的方向。
　　自从拿到破晓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后，与他相依为伴的奶奶都愿意不跟小区那些老伙计打一块钱的麻将了，觉得一块钱的麻将已经配不上她的档次了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摆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颤抖，莫羽拿起一看，发现是表弟打来的电话。
　　接起电话后，他就听到表弟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　　表弟电话里大致述说的意思是，因为与某同学观念不合起了冲突，刚才挨揍了，希望表哥能够帮他找回场子。
　　还未等表弟说完，莫羽便果断挂掉了电话。
　　这一单，他接不起。
　　替表弟出气倒是没问题，可问题是与表弟起冲突的那个同学他有听说过，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对手。
　　现在的初中生着实生猛。
　　据说和表弟起冲突的那位同学，爷爷是第一批血炼战士，父亲也是争气，通过自己的努力也成为了一名血炼战士。
　　有了两代血脉的升级，这孩子一出生血脉潜力数值就超越了修炼多年的普通人。
　　现阶段他才接触修炼学没多久，真要是打起来，丢人的还得是他。
　　莫羽也想帮衬自己的表弟，问题是实力它不允许啊。
　　血炼战士是什么？那是星城的巅峰战力，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。
　　表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，所以这哪是要他前去帮衬，完全就是要他去一起挨揍，分担些伤害。
　　不再想表弟的破事，莫羽的视线转回书桌上的录取通知书，懒散的表情逐渐严肃。
　　他伸手缓慢抚过上面的大字，内心再次期待起新生活的到来。
　　未来在哪，他已经想清楚了。
　　他要成为一名前线战士，与父亲母亲一样驰骋前线，为人族开辟未来道路。
　　“小羽，吃饭了！”
　　“来了。”
　　听到楼下的呼喊声，莫羽当即应声，随后起身匆匆下楼。
　　来到餐桌处坐下，此时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家常菜，奶奶正端最后一道冒着热气的菜从厨房走来。
　　“小羽，明天就要去破晓学府了，多吃点。”
　　“好咧。”
　　莫羽嬉笑着拿起筷子，开始干饭。
　　奶奶坐在莫羽身边，并未与他一起进食，她望向莫羽的眼神既有骄傲，又有不舍，还有一丝担心。
　　“小羽，你爸妈都死在了前线，你怎么就不听奶奶的话，还要报考破晓学府的战斗系，当一个科研人员多好，福利待遇好，将来单位还能给你介绍优秀的对象，要是表现好死后能进英雄陵园，光宗耀祖啊！”
　　“前线也能光宗耀祖，表现好也能进英雄陵园，奶奶您就放心吧，我会照顾好自己。”
　　扒拉着饭菜，莫羽嬉笑点头道。
　　从最初的严词拒绝，到现在的妥协，为了报考战斗系，他与奶奶经历了漫长的思想斗争。
　　他的父亲是前线“辉煌战团”的副团长，母亲是父亲麾下的战士，也是父亲曾经的同学，他们在探索前线未知领域场时一起战死。
　　那时他还很小，现在对父母的印象都已经模糊。
　　但他知道父母的死对奶奶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打击。
　　为此奶奶无数次警告他，不许上前线，留在后方，可不能让莫家绝了后。
　　奶奶时常挂在嘴里的一句话就是：
　　“要不是当年我逼着你爸妈早点留个孩子，他们死后莫家的香火可就断了，孙儿啊，你可是奶奶唠叨出来的宝贝。”
　　所以奶奶始终对他想要上前线的想法非常抵触。
　　为了治好他的叛逆，虎魄科技分部退休的奶奶时常教导他科技方面的知识，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衣钵，为星城科技体系的发展添砖加瓦。
　　对于奶奶的曾经，莫羽曾有详细了解过。
　　奶奶是虎魄研究院科技分部，身体机械化改造部门的技术人员之一。
　　那段岁月，是奶奶嘴里自己最牛逼的时候。
　　但后方也并非奶奶说的那么安全，虽然前线伤亡率远高于后方，但身处后方的科研技术人员精神压力也是极大，还有实验风险。
　　例如他的奶奶，就曾在一次机械改造实验中操作失误，切断了自己左手的小指与无名指。
　　也曾因为改造机械时使用的矿石辐射伤害，卧病在床数年，要不是治疗及时，且资源库刚好有对应的治疗灵植，奶奶大概率会因为那次辐射事故彻底醒不来。
　　到了现在，辐射的病症仍然存在。
　　偶尔奶奶会咳嗽不止，甚至是吐血，要不是通过信仰伟人封棋，获得了一个治疗身体的天赋能力，根本就活不到现在。
　　但奶奶曾经十分优秀这一点，有资料可查，都是事实。
　　有名师指导，他跟着奶奶学了许多科技方方面的知识，却始终提不起任何兴趣。
　　他向往的是前线的戎马生涯，血战沙场，建功立业。
　　这条路终究要他自己选，奶奶阻止不了。
　　到了现在，破晓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已经到来，奶奶也已经彻底放弃了与他的思想斗争。
　　莫羽其实完全能理解奶奶的情绪，这是夹杂着骄傲、担忧、害怕的复杂情绪。
　　他能做的只有言语安慰。
　　这时头发花白的奶奶拿起筷子给莫羽夹了一块肉，又是忍不住唠叨：
　　“去了破晓学府好好学习，现在越努力，上了前线才能少流血，把本事学好咯……还有，早点找个对象……”
　　“奶奶您放心，我一定好好学习。”
　　将肉块塞入嘴里，莫羽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，嬉笑点头答应。
　　在奶奶孜孜不倦地叮嘱声中，莫羽吃完了晚饭。
　　回到房间，他开始收拾整理。
　　想到明天就要去往破晓学府，迎来崭新的生活，他就感到一阵热血沸腾，脑补自己学有所成后的前线岁月，忍不住就是一阵手舞足蹈。
　　行李收拾好后，洗漱完的莫羽躺在床上兴奋了很久，这才入睡。
　　次日。
　　在奶奶的陪伴下莫羽坐上了通往星城东区的城市轻轨列车。
　　当列车缓缓启动，莫羽趴在车窗口与奶奶挥手告别，眼中不自觉泛起眼泪。
　　列车加速，窗外城市风景在莫羽眼里快速划过。
　　想到往后奶奶独自在家无人陪伴，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愧疚。
　　这时手机颤抖，有消息出现。
　　拿起手机，他发现是奶奶发来的一条短信：
　　【不用每天给你做饭了，我就可以天天和老伙计们打麻将，偶尔还能在小区里种花种菜，可真是太开心了，快乐的退休生活正式开始……对了，你在破晓学府低调些，据说破晓战斗系猛人很多，高调容易挨揍。】
　　莫羽：……
　　内心的伤感消散，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笑容。
　　列车快速行驶，俯瞰星城的繁华景色，想到自己往后也将成为守护城市的战士，莫羽内心顿生豪情，对接下来的新生活也愈发期待。
　　数小时的行程，莫羽在东区车站下了车。
　　此时车站外已经有破晓学府接应新生的车辆等在那了。
　　莫羽选了一辆快要坐满的车，上车后找了个位置坐下。
　　视线扫过车上众人，他们的面孔都很年轻，脸上都难掩兴奋与骄傲。
　　对此莫羽倒是不觉得奇怪。
　　毕竟能够考上破晓学府，就证明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。
　　心头没有几分傲气，又如何能势如破竹的前进。
　　这句话是他的老师告诉他的。
　　但他的老师也在他考入破晓学府后说了另外一番叮嘱的话。
　　老师说，人外有人，天外有天，曾经他也为自己的天赋骄傲自满。
　　那年他的老师十六岁，曾坚定认为自己的天赋卓越，必然成为这个时代的人杰，像封棋一样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人族开辟一个崭新的时代。
　　直到他遇到了一位血炼战士的后代。
　　那时他的老师刚入学星城学府，即将迎来军训，需要进行体检测试。
　　老师正是在体检测试时初次见到那名血炼战士后代，他戴着无边框眼镜，穿着一袭白衬衫，站在那看起来斯斯文文，结果体检时好似一只脱缰的猛兽，各项测试数据炸裂，身体素质达到了他的三倍数值，往后在修炼上的天赋更是将他们这一届的学员全部碾压。
　　夸张的天赋差距，就像是无法逾越的鸿沟，将老师内心的骄傲自满彻底击碎。
　　自那时起，他的老师明白了一个道理，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天才，努力的意义不在于超越天赋，但它能让自己的下一代拥有更高的起点。
　　老师说这番话时，眼里满是对过往的唏嘘，令莫羽印象深刻。
　　这时迎新的车辆启动，朝着破晓学府所在的方向驶去。
　　星城东区比他居住的星城南区更繁华，沿途的道路整洁宽敞，还能看到有许多清扫机器人在游走。
　　2小时的高速行驶后，他们来到了破晓学府的大门前。
　　司机大叔在破晓学府大门前停车，单手扶着方向盘，转头望向他们呼喊道：
　　“都下车，门口需要进行身份验证，然后自己走进去！”
　　莫羽听闻，拿起行李，跟着未来的同学们下了车。
　　抬头望去，只见破晓学府大门前正中心的位置立着一块石碑，上面是封棋亲自提笔写的四个大字“破晓学府”。
　　或许是信仰带来的错觉，审视石碑时，封棋对未来的期许好似透过文字扑面而来，令墨羽短暂恍惚。
　　跟随人流，他来到大门前开始进行身份验证。
　　保安是个前线退伍的战士，断了一条右臂，拿着扫描仪器的左手臂上也是布满了已经淡去的伤口痕迹。
　　当他来到安保大叔跟前，安保大叔当即举起仪器划过他的脸庞。
　　“滴，认证通过，新生：莫羽。”
　　“进去吧。”
　　“多谢。”礼貌点头后，莫羽推着行李朝破晓学府内走去。
　　跨过大门，正前方是一条宽阔的道路，道路两侧伫立着许多石碑。
　　每一座石碑上都记录着封棋的丰功伟绩，再往后走是许多人像，他们都是破晓学府毕业，为人族做出杰出贡献的时代人杰。
　　他们死后雕像被伫立在这里，供破晓后人瞻仰。
　　这是一座学府的底蕴，破晓学府的成立时间与底蕴虽然远不及星城学府，但这里同样诞生了许多人杰。
　　他们也是破晓学府的门面。
　　跟随人流朝报道处走去，莫羽对沿途的事物感到十分新奇。
　　沿途穿过一片树林，前方的视线骤然开阔，远处伫立着一座座高耸的建筑，但最显眼的还是十余米高的封棋英雄雕像。
　　左手持剑，右手持书的英雄雕像显然是经常有人维护，即使过去了数十年，仍不染一丝尘埃，崭新如初。
　　人群前进至封棋雕像左侧，随后纷纷朝封棋雕像走去。
　　莫羽见状，也当即跟着人流走去。
　　许多学员来到封棋雕像前，都会鞠躬点头。
　　这一幕并未让莫羽觉得突兀，他们这一代人，甚至是他们上面几代人，许多都是封棋的崇拜者，甚至是信仰者。
　　这种信仰已经变成了传承。
　　莫羽每年也会在奶奶的带领下，前往英雄陵园，或是中央广场去膜拜封棋的英雄雕像。
　　他的奶奶更是封棋的信仰者。
　　如果不是依靠信仰获得了一个与治疗身体有关的天赋能力，奶奶根本不可能活至现在。
　　通过历史，他崇拜封棋。
　　通过现状，他感激封棋为奶奶续命。
　　他脚下的破晓学府，更是封棋亲自规划建设，就连破晓学府的第一批专业也是封棋设立。
　　在莫羽心底，封棋伟人值得所有人去信仰与崇拜。
　　当前面的人流散去，莫羽迈步来到封棋英雄雕像跟前。
　　这时他注意到雕像的右脚边伫立着一块石碑，朝封棋英雄雕像弯腰鞠躬后，他抬头朝石碑望去。
　　石碑经历岁月洗礼，但上面的文字却十分清晰。
　　通过上面的文字介绍，莫羽得知这是破晓学府成立之初，封棋留给破晓后人的寄语。
　　莫羽的视线扫过最上面的文字介绍，看向下方封棋对破晓后人的寄语。
　　【苦难不值得歌颂，但生而为人就注定了我们这辈子不可能一帆风顺，我们没有强族的血脉潜力，更没有与生俱来的种族天赋，逃不脱苦难的我们，唯有自渡，要坚信苦难不会永远存在，学习是为了在苦难中积蓄力量，哪怕是裂缝里透出的微弱光芒，我们也要牢牢抓住，始终抱有向阳而生的勇气】
　　【后来者，当你们面对挫折与苦难时，请务必一而再，再而三，三而不竭，千次万次鼓起重新来过的勇气，继续前进。】
　　石碑上封棋留下的文字，透露的正是封棋百折不挠的信念。
　　文字在此时好似化作精神力量，提振心神，让莫羽的内心受到了极大震撼。
　　抬头仰望封棋雕像，信仰的力量让莫羽热血沸腾。
　　他再次朝着封棋英雄雕像深鞠了一躬，并在心里给出了回应，发出了向未来苦难宣战的咆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