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扫把星

迪巴拉爵士

历史军事

天空很蓝,连一片云彩都没有。 贾平安记得自己正在市图书馆里查找唐宋资料,眼前突然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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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3章 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

大唐扫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

2021-12-3 22:34

  新城的转变是一件好事。
  按照历史走向来说,这妹纸好像没两年好活了,随即郁郁而终。
  现在她却能当着一干宗室大佬拍桌打板凳,颇有些女强人的风范,可见郁郁而终是不可能的。
  我又救了一个人!
  进宫后,贾平安发现气氛很轻松。
  “老邵,都发财了?”
  贾平安觉得邵鹏笑的太松松垮垮了些。
  “什么发财?”
  邵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,“你的眼中也就只剩下钱了。”
  “你刚才的笑让我想到了松这个字眼。”
  “松?”
  邵鹏摸了一下脸颊,“陛下心情大好,刚才赏赐了不少。”
  “你不是不爱钱吗?”贾平安记得邵鹏曾经当着百骑的兄弟们放话:咱不喜欢钱!那时候兄弟们为之倾倒,为之赞叹不已。
  “谁说咱爱钱?”邵鹏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羞辱,“咱只是高兴。”
  “老邵你和那些大儒差不多了。”
  贾平安的赞美真心实意。
  邵鹏有些受宠若惊,“大儒?咱估摸着还差些。”
  前面看到了寝宫,贾平安说道:“大儒和你一般……都喜欢说假话,也就是都喜欢吹嘘。”
  但凡大儒最喜给自己定人设,最普遍的就是道德君子的人设。老夫就是个君子,别记错了,是君子……可揭开了君子的面具后,众人才愕然发现,原来君子的前面还得加个字……伪!
  邵鹏:“……”
  前方有人在奔跑,一脸紧张。
  贾平安喝问道:“何事?”
  奔跑的内侍说道:“皇后要生产了。”
  贾平安一怔,急忙过去询问。
  李治缓缓出来,“你来了?”
  “是。”
  这等废话能不能结束?
  脚步声传来,太子一路狂奔啊!身后一溜内侍宫女跑的狼狈不堪,气喘吁吁。
  会跑步的太子让人想死!
  李治的脑海里突然浮起一个场景:太子在前方狂奔,自己在后面一手叉腰,一手指着喝骂,却怎么也追不上。
  “阿耶,舅舅!”
  李弘只是细微喘息,“阿娘如何了?”
  是个孝顺孩子!
  “你阿娘刚进产房,晚些就会给你增添个弟弟或是妹妹。”
  李治很是期待。
  “要妹妹!”
  李弘坚定的道。
  李治点头,“若是个女娃也好。”
  后世生个儿子,别人问就说好。若是生个女儿,也好。
  这个兆头不错。
  贾平安脱口而出,“我觉着是个女娃!”
  李治和李弘齐齐看着他,父子二人都露出了赞许之意。
  三个儿子了,好歹来个女儿。
  这是李治的想法。
  而李弘更坦率些,“两个弟弟让阿娘头疼,我也头疼,来个妹妹乖巧些。”
  乖巧?
  想想太平,那可是一个不弱于阿姐的女人。
  老李家尽出奇女子。
  但现在有个大外甥在,这一切还真是难说。
  等了半个时辰,李弘有些焦躁不安,“阿耶,阿娘怎么还不出来?”
  朕怎么知道?
  李治板着脸,“晚些就出来了。”
  两个没出息的……贾平安干咳一声,“最多再过一刻钟。”
  李治看着他,微微皱眉。
  李弘欢喜的道:“那可好。”
  哇!
  话音未落,里面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。
  李治笑吟吟的进了殿内,李弘陪在身边。
  贾平安就拖在后面,急吼吼的想看是男还是女。
  李治见了心中微微一动,觉得贾师傅很是重情。
  “见过陛下。”
  产婆抱着襁褓出来,一脸失望的道:“母女平安。”
  卧槽!
  贾平安目瞪口呆。
  李旦呢?
  不该是李旦吗?
  莫非是小牛牛太小没看到?
  李治已经熟练的接过了襁褓,李弘在边上凑着,父子二人……
  “肌肤白嫩!”
  “是啊!”
  “小嘴动动,真是让人疼爱呀!”
  “阿耶,妹妹要哭。”
  “胡说,朕是她的阿耶,抱着她哭什么?”
  “你看……”
  “哎!头发都比你们兄弟当初要长,以后定然是一头乌发。”
  “妹妹看着真小。”
  “最多三个月就能脱胎换骨,朕已经在想着那等时候了,等她会走路了,会奔跑了……”
  他回身看着贾平安,发现这厮在发愣,“贾卿家中的女儿可乖巧?”
  贾平安一怔,“乖巧无比,最是贴心。”
  李治欣慰的道:“当年兕子也是如此。”
  兕子……那位早逝的公主不是据闻先天就身体不好吗?
  皇帝别是把这个女娃当做是兕子来疼爱吧。
  不过也没什么。
  贾平安凑过来看了一眼,赞道:“头发一看就出众,我敢断言,以后定然是个惹人疼爱的公主。”
  这还用得着你说?
  李治把襁褓递给产婆,渣男这才想到进去探望皇后。
  “皇后可是第五个孩子了,身体要紧啊!”
  周山象颇为担忧,可贾平安知晓阿姐的身体堪称是无敌的存在。
  “哇!”
  孩子哭了,李弘在边上束手无策,紧张的不行。
  “乳娘呢?”
  贾平安问道。
  人形食物哪去了?
  乳娘急匆匆的赶来,胸襟前面有些湿痕。
  “刚去清洗了一番。”
  这个还是贾师傅的交代,乳娘每次喂奶前必须用温水把出口擦洗干净。
  贾平安摸了半晌,李弘看着他,周山象等人也在看着他……
  你摸啊摸的,倒是摸出来啊!
  贾平安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银手环。
  银手环不稀奇,可这个银手环却有九个小银铃,轻轻一动,清脆的声音恍如天籁之音。
  正在嚎哭的婴儿竟然止住了哭声,看着呆呆的。
 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孩子。
  贾平安把银手环放在了襁褓里,“晚些给阿姐。”
  皇后生产了!
  贾平安从宫中出来就被追问。
  “贾郡公,可是皇子?”
  “是公主!”
  “哎!为何不是皇子呢?”
  众人叹息。
  李敬业不满的道:“都三个皇子了,还生皇子,生多了有何用?最后打作一团……”
  “咳咳!回去做事!”
  “走了走了!”
  “赶紧走!”
  “老夫什么都没听见。”
  瞬间李敬业孤零零的站在那里,周围空无一人。
  他很纳闷的道:“兄长,我没说错呀!看看高祖皇帝,看看先帝,皇子生太多了真不好。”
  这话其实没错……若非是帝后太过强势,说不得几个皇子就能明争暗斗起来。
  但究竟有没有争斗谁也不知道,后世的历史也不见记载。
  贾平安唏嘘的道:“敬业,长点心吧。”
  李敬业一脸不屑,“这些人胆小如鼠……兄长你那是什么眼神?”
  贾平安干咳一声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  李敬业缓缓回身,就看到了神色平静的祖父。
  “跟老夫来。”
  宫中,武媚此刻恢复了些,产婆把孩子抱了进来,俯身笑道:“皇后看看,小娘子可是个美人胚子呢!”
  武媚看了一眼,“一家子都是男儿,好歹来个女儿也好。”
  “哇!”
  孩子又哭了起来,产婆却没哄,武媚微怒,见产婆从襁褓里拿出了一个银手环轻轻摇动。
  叮叮叮……
  清脆的声音中,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。
  “拿来我看看。”
  武媚接过银手环,仔细一看,做工精巧之极,特别是小银铃。
  “说来也是有缘呢,小娘子一听见银铃响动就安静了。”
  “谁给的?”
  武媚神色平静。
  贵人的喜怒别去揣测,皇后这个模样弄不好就是在酝酿怒火。
  产婆心中有些不安,赔笑道:“是贾郡公。”
 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,随即摇摇银手环。
  外面传来了太子的声音,“阿娘,你可还好?”
  武媚笑道:“好。”
  “阿妹可好?”
  “好!”
  ……
  皇后生了个公主,外面的反应很平淡。
  重男轻女很严重啊!
  贾平安回到家中后,就见到王勃正在和狄仁杰辩驳。
  “……非也!”
  王勃的智商毫无疑问能碾压了狄仁杰,但其它商都是渣。
  “父亲犯错当规劝。”
  狄仁杰抱着这个念头。
  可王勃却摇头,“父亲犯错当暗示。”
  “暗示不听如何?”
  “那就多暗示几次。”
  王勃是个孝顺孩子,他老爹让干啥就干啥,譬如说让他跟着学医,那他就把自己喜欢的书本丢下,跟着曹元学医。
  他老爹把他丢在贾家,王勃压制住自己的不满顺从了。
  狄仁杰摇头,“亲人作恶也得呵斥举报,而不是纵容,或是视而不见。”
  “亲亲相隐。”王勃用这句话来砸晕了狄仁杰。
  狄仁杰更像是半个法家的信徒,而王勃却是儒家信徒。贾平安觉得他们迟早会打起来,随后狄仁杰用自己那不高的武力值轻松把王勃干掉。
  但这种争执是最无趣的,贾平安准备闪人。
  “平安!”
  狄仁杰发现了贾平安,“你来说说此事。”
  王勃也颇有兴趣的想听听贾平安的看法。
  “所谓的亲亲相隐,从法理上来说自然是不妥。但从情义来说却无从指责。我们重法理,但却也重人情。”
  墙头草啊!狄仁杰不悦。
  贾平安说道:“你我首先是别人的儿子,别人的兄弟,别人的父亲,别人的夫君。生而为人,首先你得有人味……”
  他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含糊,“律法森严,却也该有人情味。人人都能告发自己的亲人,甚至是鼓励人们去告发自己的亲人,会造成什么后果?亲人之间沦为陌路。失去了信任,整个社会的构架就会摇摇欲坠,人与人之间冷漠以对,戒备以对……”
  狄仁杰一怔,贾平安继续说道:“譬如说我整日逼迫孩子们读书,孩子们很是不满。见到我违反了禁酒令,于是便去告发……”
  狄仁杰的眼神告诉贾平安,这样做是对的。
  贾平安摇头,“那等杀人越货的人犯当然得举报,可一点鸡毛蒜皮之事也纵容鼓励举报,这样做固然一时爽快,可很快就会反噬,动摇社会结构……所以,一切都该适合而止。”
  一味的遮掩当然不行,但鼓励更不行!
  一句话,这是个人情社会,构筑社会稳定的一大因素就是人情。当人情不在时,每个人都变成了冷冰冰的兽类。
  王勃仔细想了想,“大事当说,小事当隐。”
  “你自己衡量。”
  贾平安从不给他们标准。
  王勃目送着贾平安进了后院,说道:“贾郡公率真。”
  狄仁杰:“……”
  进了后院,贾平安竟然没看到小棉袄,一问说是睡着了。
  天气有些热,卫无双和苏荷待在一个屋里,屋里还放了冰鉴,很是凉快。
  “生了个女娃。”
  贾平安坐下,苏荷去给他弄茶水,边走边说道:“那陛下可曾不高兴?”
  “为何不高兴?高兴的不行。”
  苏荷得意的道:“果然生女儿就是好。”
  “你多生几个试试?”
  卫无双马上点穴。
  苏荷却叫嚣道:“多生几个就多生几个,我怕啥?”
  卫无双看着他,微微蹙眉,“是谁有孕时整日念叨定然要生个儿子的?”
  “无双你怎么就喜欢揭人短呢?”
  苏荷马上反击,“那你上次还说想生个女儿呢!”
  “我那是想哄你。”卫无双很是淡定。
  显然争论起来苏荷不是对手,但她话锋一转,“早上你就被大郎气得想哭。”
  卫无双冷笑道:“可你先前还和兜兜争执,把兜兜弄哭了。”
  怪不得我的小棉袄会在这个时候睡觉,原来是和老娘吵架了!
  两个女人开始斗嘴,贾平安捧着一杯茶缓缓喝着,眯眼想着事儿。
  两个女人吵的无趣了,就和好如初。
  “夫君,先前有些工匠来了坊中,说是要修建学堂。”
  “咱们家能帮的就帮。”
  贾平安的嘴角露出了微笑。
  贾家的帮忙……
  晚些,杜贺去了作坊里叫来了二十余个大汉,随即在家中扛了十余根大木头送过去。
  “这……”
  工匠们才将就位,正在划线什么的,见状问道:“这是何意?”
  杜贺朗声道:“我家郎君说了,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。教书育人乃是大事,此等事贾家不甘人后,这些木料都是上好的,只管用。”
  大气!
  敞亮!
  工部这下要节省一笔了,不,是户部。
  窦德玄得了消息,抚须微笑,“贾郡公资助学堂不遗余力,当褒奖。我户部自然也得赞许一番……嗯!”
  下属心领神会,晚些长安城中就回荡着贾郡公包了道德坊学堂所需木材的消息。
  营造最费钱的是什么?
  不是挖土垒墙,而是木料!
  并非是什么木材都能承担梁柱之用,要耐用,这一点就直接拉高了成本;其次便是木材的采取很难……长安附近的好木早就被砍伐一空,要想寻到好木材,你必须得去更远的地方。
  在高山上千辛万苦的寻到了合适的木材,接着还得想办法把木材运送下来,再一路送到目的地……
  你以为就完了吗?
  还早!
  木材被送到地方后还得处置,等木材干燥了之后才能用。
  贾家给的都是好木料,而且都是处置好的,直接就能用。
  长安城中多了些咒骂声,接着不少人家纷纷出手,或是捐资,或是捐献木料。
  “我也捐了五万钱!”
  高阳财大气粗,出手不凡。
  “好事。”
  贾平安给李朔上了一课,没名,涵盖了一些对世间的认知。
  “……做人不一定非得是君子,你要牢记的是什么……无害人之心,却要有防人之意。”
  这就是最中庸的处世之道。
  “我不想你做什么大贤,那样太累,你只需活得舒坦就好。”
  一个老父亲的心态尽在这番话中。
  你过得舒坦我就放心了。
  高阳嘟囔道:“大郎不凡……”
  贾平安皱眉,微微不渝,“没什么不凡,该做什么小时我们为他做主,等他成家立子后,由他自己做主。”
  小贾这是昏头了?
  从古至今都是父母长辈为孩子做主,别说你成家生子,就算是你须发斑白也得如此。
  高阳看了贾平安一眼,觉得他这不是在说笑,“小贾,哪家都是父母为孩子做主……”
  “孩子会长大,父母会短视,所以放手让孩子去做,自己在边上盯着就是了。”
  高阳渐渐的神色不对。
  贾平安知晓有一场辩驳,就说道:“大郎去玩吧。”
  高阳给了肖玲一个眼色,肖玲心领神会的点头。
  ——我会把小郎君带的远远的。
  随后就是辩驳。
  “让孩子自己做主,哪来的规矩?”
  “你多大?”
  “我……我多大和此事可有关联?”
  “你二十余岁就自己做主,新城也是如此,父母可有协助?”
  高阳一怔,“那……那……”
  “那什么?”
  贾平安觉得高阳唯一的好处就是不耍赖,“孩子们要能独自处置自己的事务……难道我们还能一辈子都跟着他?看着他做事,整日就跟着说教,那是养孩子呢?二三十岁,三十四岁还养孩子?”
  高阳气苦,双手抱臂,“可我不放心!”
  “都是从放心开始的。”
  后世那些学生从高中就开始脱离父母,甚至有的从初中就开始了寄宿读书。
  人都是逼出来的!
  最后不知是谁先动的手……
  贾平安出来时意气风发,肖玲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许久都没送出去的拐杖。
  “郎君。”
  贾平安淡淡的道:“留给高阳用。”
  高阳晚些沐浴后出来怒道:“我何尝用过这等事物?小贾就会埋汰人!”
  肖玲捂嘴笑,“其实郎君颇为关心公主。”
  高阳为了李朔的未来堪称是绞尽脑汁,什么钱财田地,什么身边还得有可靠的仆役帮衬,什么亲戚朋友。
  父母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,但付出太多孩子不一定买账。
  你禁锢我了!
  “阿娘!”
  李朔来了,他刚在外面和阿耶疯玩了一阵,此刻满头汗,脸蛋红彤彤的。
  “和谁玩了?”
  高阳假装嗔怪。
  “是阿耶!”
  李朔兴奋的道:“阿耶带着我玩了许久。”
  高阳看着外面,心中些许郁郁随即消散。
  高阳拿着手巾给孩子擦汗,一边擦一边叫他抬头好擦脸。孩子大抵是有过痛苦的经历,一张脸皱成了团,随即被手巾蹂躏了一番。
  阳光挥洒下来,高阳直起腰,突然就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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